載於:經濟日報 2011年8月20日 (星期六 )
香港人愛吃菇菌,大時大節必有的冬菇、家常便飯的炒雜菇、吃火鍋時的金菇,還有具滋補作用、身價愈炒愈高的冬蟲夏草。你以為菇菌只是食物之一?其實它大有觀賞價值,尤其夏天是最佳賞菇季節,上周我們在花墟公園,就見到剛冒出頭來的「靈芝 BB」。
本身是真菌學博士、也是註冊樹藝師和樹木危機評估員的 Alvin,徹頭徹尾是個菇菌狂熱分子,他那團火,從黑色暴雨後立即到郊野叢林,尋找剛冒出來的菇菌芳蹤可見一斑。還有,他隨身帶備菇菌標本,訪問期間更拿出竹笙扭蛋,並說:「呢期咁出菇菌扭蛋,我即刻走去扭晒返。」也叫記者出其不意、估佢唔到。
意想不到的,還有這個石屎森林到處是「菇蹤」。Alvin 說香港夏天濕熱,是觀賞菇菌的大好時機,尤其是下黃雨、紅雨後,菇菌會在樹底、草地上冒出頭來,欣賞要把握時間,因為只有短短數小時。「菇好特別的,它幾個小時就凋謝,像竹笙,它在凌晨 4 時在地上長出來,早上 9 時的形態最漂亮,中午 12 時就凋謝。由於菇菌不斷在變化,有時候你不知道它下一秒會變成怎樣,所以時時帶來驚喜。」
到處是菇蹤
香港郊野公園常見菇蹤,地區則以大埔滘和新娘潭最多,要一睹時令菇菌,多數不會失望。本港常見的菇菌包括小皮傘,下雨時常黏著樹葉生長;樹底下常出沒的牛肝菌,靈芝更是滿布山頭。
外國早已有假日的菇菌觀賞團,鄰近的台灣也很流行,他們夜晚會去看「發光菇」,這類菇菌身上帶有發光物質,會發出熒光,要讓夜間的昆蟲替它傳播孢子。好多人一見到便驚喜萬分,好像見到螢火蟲一樣,開心得像發現新大陸。
偏偏類似的生態遊在香港不成氣候, Alvin 帶頭舉行菇菌講座及帶生態團,「好多人對菇菌的認識很少,我講完一堂課已嚇親他們,原來咁多變,做衰人又得(令植物腐爛),做好人又得 ( 大自然分解者,把養份重新釋放到泥土),連隱身 (在地底生長)都識,適當機會長出來,非常厲害。而且,大自然好需要一個分解者,令資源循環,這是真菌最重要的作用。如果沒有了它們,這個世界就玩完。」
真菌多面體
如果把菇菌只囿於食物一類,實在小覷了它。日常生活中我們常接觸真菌,洗衣粉上的酵素,不就是由它來提煉。奶粉含有的 DHA,從真菌裏提煉會最快最多,「以前 DHA 由深海魚提煉,要魚你話幾咁麻煩呢!現在只須在實驗室裏培殖就成了。」
蟲草、靈芝、茯苓都是常用的中藥;西藥如盤尼西林都是由真菌提煉的,更成為了後來的抗生素。在美國最暢銷的 20 隻藥物中,當中有 6 隻都是由真菌提煉,其餘有些都是由真菌合成。
他常跟學員說,要「開菇眼」,了解到這種生物是何其特別,食用、觀賞外還有藥用價值和日常生活用途,「菇菌的背後用途比我們想像的更加大,我替學員打開想像空間,理解其背後的意義。說不定最頑強的疾病,都終由菇菌身上找到它的根治方法。」花時間鑑證新品種不說不知,估計全球有 150 萬種真菌,已知的僅 10 萬種,醉心研究的 Alvin也發現了 5 隻真菌新品種。發現新品種固然雀躍,但接下來要花很長的時間來鑑證。他要將所有有關真菌的文獻拿來參考和對比,100 年內的文獻 ( 約 20、30 份)都要看完。
把真菌放在顯微鏡下配合電腦分析不行嗎?現時相關的資料仍比較少,都是查文獻居多,有時找舊文獻或要用電郵向其他國家的圖書館商借。當文獻的資料不足時,還要向全球最大的植物資料庫英國 Kew Garden 和瑞典的 Uppsala 借「模式標本」 ,然後再作嚴謹的分析。「現在要出 paper ,更要作 DNA 的鑑定。這一來好像把這種菌重新復活、重新鑑證,也滿有趣味。」
菇菌毒性難辨
香港年中發生不少食用菇菌的中毒事件,Alvin 說原因很多,其一是採摘的菇菌本身有毒:「不要在市區內採摘真菌,因為地下的污染物、殺蟲水和農藥等,都會帶來中毒的危機。」在野外碰過菇菌後也要盡快洗手。不少人根深柢固的觀念以為愈色彩斑斕的菇菌愈毒,他指出這是誤會,並無根據。「紅色牛肝菌可以食,但白色的菇都可以好毒,最毒的菇是一種青色的鵝膏菇,一食完很快肝腎衰竭死亡。」既然市民自己難分別菇菌的毒性,最好只抱欣賞態度。其實隨意摘掉菇菌,其他人觀賞不到,也是自私的行為。.